第4章 第四顆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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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第四顆桃
◎一口一個老婆◎
鹿桃沒想到會在茶餐廳遇見許星馳。
她的眼裏劃過驚詫與猶疑，走到許星馳的面前。
“你今天不是要去錄音棚嗎，怎麽會來這兒？”
“來取點東西。”許星馳摸了下鼻尖，細長的眼睫低垂，壓下眸底的幽晦情緒。
他提起那袋禮服盒子，朝周淮煦打了聲招呼：“走了。”
臨走前，他深深地看了鹿桃一眼，旋即轉身離開。
鹿桃用鼻音輕哼了聲，小樣兒，裝什麽酷。
她又不會誤會他是來找自己的。
鹿桃看了眼腕上的手表，眼見直播時間就快開始，趕緊跟周淮煦要了個移動充電器，火急火燎地跑回包間。
周淮煦看著他倆背道而行的身影，無奈地搖頭淺笑。
單身的他實在搞不懂這對小夫妻的獨特情趣。
五分鐘後，鹿桃坐在屋內給自己日常用的手機充上電，然後拿起直播專用的手機，打開前置攝像頭，將其架好位置，按下開播鍵。
手機界面右上角的直播在線人數開始往上漲，消息也隨之彈了出來。
用戶“GOGO辛果”進入直播間。
用戶“柴柴”進入直播間。
……
鹿桃在一串ID裏看到了“GOGO辛果”的名字。
這個ID她很眼熟，是當初和她進行一日約會的盲人小哥哥的賬號。
他每次都會準時蹲點，第一個來到鹿桃的直播間。
鹿桃對著鏡頭揮揮手，微笑著打招呼。
“哈嘍大家好，我是愛吃桃的桃子醬。今天的解憂直播間開啟聊天模式，大家暢所欲言，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說。”
“如果有特別的心願，也可以私信我報名參加解憂直播活動，很高興為大家服務！”
曾被鹿桃服務過的盲人小哥哥率先刷起彈幕，客戶體驗評價說來就來。
GOGO辛果：[桃子，謝謝你那天的陪伴和鼓勵，我已經開始積極覆診，過段時間就要做眼部手術了。]
鹿桃的眼睛亮了亮：“太好了！我相信你的狗狗‘辛果’在天有靈也會保佑你健康平安，手術順利！加油！”
她握起雙拳做出加油打氣的動作，看起來嬌俏可愛。
直播間裏除了盲人小哥哥之外，大多是之前看過解憂直播間的老熟人。
很快，彈幕裏滾動起祝福小哥哥的話語。
在這一片祝福聲中，一條言辭不同的彈幕就躍進鹿桃的眼簾。
[小姐姐長得好漂亮啊，怎麽看的人不多。]
鹿桃看了眼右上角直播在線的人數，僅有387個人觀看。
她的心裏生出點失落與無奈，但仍噙著嘴角，禮貌營業。
鏡頭裏的她皮膚白皙水嫩，圓潤的鵝蛋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。
今天她特地畫了一個清透精致的妝容，將濾鏡開到最小。
雖然鹿桃不是那種很吸睛的明艷掛大美人，但她的五官柔和，眉眼清純秀麗，看起來又乖又甜，自帶一種純粹的少女氣息，讓人看著很舒服。
和直播平臺裏那些頂著厚厚的濾鏡，磨了好幾層皮都快把畫面磨糊的“美女主播”截然不同，很有辨識度。
[好久沒看見這麽乖甜的美少女了，沖沖沖！小姐姐快點火！]
[是我喜歡的甜妹，沾沾甜氣~]
[甜分超標，桃子太可愛啦！]
網友們紛紛為鹿桃吹起彩虹屁。
在滿屏的彈幕裏，有個ID為“一刀”的網友引起了大夥的註意。
[老婆好美啊，你今年多大了？]
[親親老婆，老婆能不能展示下才藝？我看別的主播都是唱歌跳舞，你也跳個舞吧。]
[最近有個性感女團舞，老婆跳的話肯定絕美！愛你愛你！]
這個“一刀”的網友連刷了好多條彈幕，禮物也連番轟炸，惹得滿屏的絢爛特效齊飛。
[用戶一刀送出禮花筒X1]
[用戶一刀送出火箭X1]
[用戶一刀送出嘉年華X1]
這一通禮物砸下來，一刀瞬間變成了直播間打賞榜單的第一位，其他網友都驚呆了。
[哇塞！榜一大哥給力啊！！]
[小姐姐跳一個！跳一個！]
[蕪湖~在線蹲一個女團舞，好想看~~]
既然大家的熱情這麽高漲，人家榜一大哥又點名了這段舞蹈，那她就試試吧。
鹿桃想了想，拿起日常用的那臺手機。
“你們等等我，我沒看過那段舞蹈視頻，我學一下。”
鹿桃以前練過芭蕾舞，有一定的舞蹈基礎。
原以為自己跳段女團舞應該不成問題，但當她看完整段舞蹈視頻後，鹿桃的細眉卻越擰越深。
“那個……這段舞蹈有點擦邊啊。我怕待會兒被封號，要不咱換一個？”
這段舞蹈又是掀裙子又是托.胸、扭屁股，暗示意味明顯。
擦邊都快擦出外太空了。
一刀：[可以的，人家女團跳都沒事，你放心跳！]
鹿桃扯了扯額角。
人家是國外的女團，開放尺度跟他們這兒不太一樣。
好像看出了她的為難，彈幕區裏開始彈出不同的聲音。
GOGO辛果：[既然這段舞蹈不合適，桃子就做自己喜歡的事吧。唱唱歌聊聊天都行，我們陪著你。]
有了他的發聲，部分理智友好的網友也紛紛應和。
這讓榜一大哥很不服氣，直接朝盲人小哥哥開懟。
一刀：[你一個瞎子沒法看舞蹈就不讓別人看，算怎麽回事！]
他說話很沖，有些網友看不下去了，彈幕區裏頓時分成兩派吵了起來。
有的為盲人小哥哥鳴不平，還有的純粹想看美女跳舞，堅持要鹿桃跳一段。
直播間裏彌漫著戰場般的硝煙，搞得烏煙瘴氣。
下一秒，硝煙忽地散盡，取而代之的是滿屏絢爛的特效。
[用戶AAA水果糖直銷送出嘉年華X5]
一個陌生的ID闖進眾人的視線，伴隨屏幕裏的動畫乍現，直播間轟然爆了。
單價三千元的嘉年華禮物竟然一下子砸了五個，瞬間破萬，簡直大手筆啊。
[臥槽！A總好牛！！]
[A總賣什麽水果糖這麽掙錢，我也想轉行了（流口水）]
[我滴天，我就離開了下，榜一大哥易主了？？？！]
[AAA水果糖直銷，果然很A！！！]
此時距離茶餐廳兩公裏以外，銀灰色的保姆車在馬路上疾馳。
許星馳坐在車廂後座，刷著手機，面色冷然。
他的手機界面正映現著鹿桃的直播間。
個人賬號上赫然寫著“AAA水果糖直銷”。
這個ID源於許星馳剛火那會兒，他在家裏發了一條營業微博。
彼時鹿桃蹭到他的身邊，好奇地問他有沒有小號。
一聽他說沒有，鹿桃搖頭感慨。
“要是我火了，我就取一個爛大街的馬甲。大隱隱於市，快樂沖浪，這樣人生能增加很多樂趣！”
從那天起，許星馳在所有平臺上的馬甲都叫做——AAA水果糖直銷。
他剛才在鹿桃所在的直播平臺新註冊了這個小號，點進直播間就看見這群人在攛掇鹿桃跳性感女團舞。
特別是那個叫一刀的網友，一口一個地喊鹿桃作“老婆”。
猥瑣得不行，讓人很不爽。
許星馳大手一揮，點了五個嘉年華禮物砸過去，眼睛都沒眨一下，將那個猥瑣男倏地從榜一的位置踢了下去。
因為他的到來，直播間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。
勒勒零：[哇塞，A總好有排面。]
蘇了個酥：[這是想讓小姐姐唱歌還是跳舞？！]
一刀：[我看了他的簡介也是個男的，看來和我志同道合，都是愛美女的主兒哈哈哈哈。]
許星馳扯了扯額角，誰跟他志同道合。
他修長冷白的指節在手機屏幕上敲了敲。
AAA水果糖直銷：[就聊天。]
鹿桃看著這位新金主的ID，感覺“AAA水果糖直銷”的賬號名上都籠罩著天使的光環，熠熠生輝。
這就是老天爺派給她的救星啊！
鹿桃眉眼彎彎：“謝謝AAA水果糖直銷送的禮物，那我就應榜一大哥的要求，繼續跟大家聊會兒天吧。”
她陪網友們聊天侃地，半晌給大家即興講一個故事。
“話說——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。傳聞天竺國來了一位明凈法師……”
人家讓她跳性感女團舞，她倒送給他們一段佛經故事。
這機靈勁兒，不愧是她。
許星馳看著直播畫面裏的鹿桃，唇角不自覺地往上揚。
他的助理昆坤透過後視鏡悄悄地看向許星馳，眼瞳振動。
好家夥，他從沒見他家祖宗笑得這麽開心過。
上次許星馳奪得了國內各歌手獎項的大滿貫，神情都沒像現在這麽愉悅過。
昆坤一邊好奇他在看什麽搞笑視頻，一邊試探性地喚了他兩聲。
“馳哥……”
許星馳半晌才回過神來，摘下耳機，聽到昆坤的問話。
“我們現在去錄音棚嗎？”
“嗯，你把我媽要的東西送到她那兒，順路載我去錄音棚。”
“欸。”昆坤應了一聲，繼續認真開車。
當天下午，許星馳為了籌備新專輯，窩在錄音棚裏熬了個通宵，傍晚也沒回家。
而鹿桃這夜通宵達旦地想法子，為了打贏賭約絞盡腦汁，連做夢都在想著該如何更好地運營好自己的直播賬號。
兩天後，鹿桃接了一個解憂直播間的新單子。
這位金主客戶是個身材瘦弱的大學生，他為了證明自己的體魄和膽量，和同學打賭去做極限運動。
但事後他卻後悔犯慫了。
騎虎難下間，男生找上了鹿桃，希望她能陪自己去體驗“山頂滑翔傘”的運動。
這樣他不僅能有人陪同，給他壯膽，還能借著直播讓他的同學和廣大網友都看見他的實際行動。
鹿桃接了他的單子後，約好這周末去山上體驗滑翔傘運動。
她穿上輕便舒適的運動風短衣短裙，腳蹬一雙白色球鞋，像極了運動品牌裏青春靚麗的代言人。
鹿桃陪著男生一起來到濱城市郊的礐石山風景區。
她的弟弟鹿檸緊跟在他們的身邊，幫忙拿手機直播。
他們三人攀上石階，向著山頂的滑翔傘基地一路邁進。
鹿桃對著鹿檸的手機鏡頭進行實時直播，一雙柳葉眉笑得彎成月牙兒。
“大家覺得我們今天能夠成功地挑戰滑翔傘飛行嗎？覺得可以的朋友扣1，覺得不行的扣2。”
[1111]
[2吧。]
[emmm……是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，但是甜妹的話，行不行都可以！]
[寶貝記得做好安全措施！！（親媽式吶喊）]
彈幕裏猜哪種的都有，大夥開始期待這場滑翔傘挑戰，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逐漸上漲。
片刻後，鹿桃氣喘籲籲地爬到半山腰。
她的額上涔出薄薄的細汗，山風吹拂而過，泛起了一陣涼意。
明明盛夏的天氣悶熱，站在這兒吹著山風能讓人神清氣爽。
但鹿桃瞥見不遠處的一幕時，猶如冬天兜頭吹來了一陣凜冽的寒風，令她身心震悚。
這處氣候宜人，景觀很美，放眼望去能看見層巒疊嶂的山林與藍天白雲交匯的美景。
近年來，有不少游客愛在這兒露營。
成排的帳篷被風吹得鼓鼓脹脹，鹿桃的腦海裏閃過某些記憶中的畫面。
她的呼吸停滯一秒，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，絞得她生疼，頓時喘不過氣來。
鹿檸看見不遠處的帳篷，眼瞳也緊縮了下。
他很快察覺出鹿桃的不適，急匆匆地跑到她的面前。
鹿檸用只有她能聽清的音量，關切地問：姐，你沒事吧？要不我們不錄了。”
鹿桃吃力地搖搖頭，單手握住山上的欄桿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。
直播間裏的彈幕不斷。
[看來桃子已經累了。]
[女孩子就是女孩子，體力太差了，這才爬到半山腰就沒力氣，這才哪到哪啊。]
[再走一段就快到滑翔傘基地了，她估計是害怕了哈哈哈。]
[就這膽量和體力，玩不了滑翔傘的。]
[啊這……我剛剛還扣了1，看來猜廢了。]
[嘖，沒什麽好看的，走了走了。]
同行的瘦弱男生見鹿桃腿軟無力，一副難受的模樣，不禁撓撓頭，聲音低而怯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
“其實……我也有點害怕，要不我們還是不去玩滑翔傘了吧。”
鹿桃見他想臨陣脫逃，眉心微擰：“你不是想證明給那些人看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證明自己不像他們說的那樣，你可以做成任何想做的事情。”
鹿桃是為了更好地直播，而他是為了證明自己。
如果就這麽半途而廢，那當初的勇氣與堅持就失去了意義。
男生沈默半晌，朝鹿桃鄭重點頭。
“好，我們一起去。”
他倆一路攀上山頂，來到了滑翔傘基地。
兩人選擇了雙人滑翔傘的項目，在教練的指引下，各自穿上飛行服，系上安全背帶。
鹿桃接過鹿檸手裏的手機，連接自拍桿，開啟空中直播。
就這樣，她和同行的男生一起迎風助跑，滑翔傘被打開的那一刻，他們驀地飛向空中。
[哇塞，看起來好爽啊！]
[他們做到了！！！]
[救命，只有我覺得桃子的表情看起來像在經受一場死亡洗禮嗎？]
[我也覺得QAQ]
偌大的滑翔傘在空中持續飛翔了十分鐘，最後平穩地降落。
那一刻，鹿桃的雙腿落地，臉色卻泛起幾近病態的白。
她強撐著精神，對著手機鏡頭，說出了結束語。
“今天就到這兒了，明天同一時間，我們再見。”
直到下播，她終於卸下渾身的力氣，雙腿發軟，差點跌倒在地。
倏忽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上她的胳膊，將她堪堪扶穩。
鹿桃擡起眸子，登時撞上一雙幽深沈遂的眼睛。
來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，遮了大半張臉，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映著她的身影，分外熟悉。
是許星馳。
鹿桃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今天許星馳參加完商務活動，記起鹿桃今天有直播便登上去看一看。
沒曾想，他竟看到畫面裏那一排排帳篷和鹿桃蒼白的面容。
預感不好的他立刻乘坐保姆車，疾馳趕到礐石山風景區。
可當他來到這兒時，鹿桃早已上了滑翔傘。
“你不要命了？！”
許星馳望著鹿桃泛白的臉頰，眼神微微迷離，好似風一吹就快倒下。
許星馳的眉峰緊蹙，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寒氣。
鹿桃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麽生氣了。
她勉力地牽起嘴角：“沒事，我就是玩了個滑翔傘。”
她定定地看了眼許星馳，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“我……寫歌沒靈感，上山走走。”
許星馳不想提及帳篷的事情，怕再次勾起她的回憶。
鹿桃這會兒精神狀態不佳，只覺得頭重腳輕，身體沒了力氣，實在顧不上去猜許星馳話裏的真偽。
她腳步虛浮地往前走一步，軟趴趴的身體還未再挪動，手腕就被人拽住，天旋地轉間驀地被人背上了身。
鹿桃趴在許星馳結實挺闊的後背上，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。
許星馳的喉結滾動了下，嗓音低沈：“你別動，我送你下山。”
正巧此時，鹿檸送了那個瘦弱的男生離開。
他收取了那人的費用傭金後，跑到許星馳和鹿桃的面前，被眼前的架勢嚇了一跳。
鹿桃的臉頰微微泛紅，朝許星馳囁嚅：“你讓鹿檸背我吧。”
不知怎的，她被他背著，莫名有些不自在。
許星馳的眸色暗淡一瞬：“我是你老公，還是他是？”
鹿檸的眼珠子轉了轉，很有眼力價地擺擺手：“我可不背啊！我還在長身體呢。”
正在讀高二的他還是個寶寶。
鹿桃語塞，聽見許星馳的嗓音響在她的耳邊，伴著微風透出一絲柔意。
“我口袋裏有糖，你吃一顆，補充糖分。”
鹿桃“哦”了一聲，伸手摸進他的衣兜，從裏面摸出一顆水果糖，是桃子味的。
鹿檸嘿嘿一笑：“還是姐夫對我姐最好了，每次身上都帶著她愛吃的糖！”
鹿桃的耳尖泛起彤雲，鼓鼓嘴道：“他身上除了水果糖，還有奶糖、棒棒糖，各種糖都有。”
從上高中起，許星馳的身上就會帶著各種糖果。
每次鹿桃想吃糖了就會搜刮他的。他哪是為了她所準備，明明是他自己嘴饞。
鹿檸無奈地搖頭，心想像他姐這樣的鋼鐵直女，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竅。
委屈他家姐夫了……
許星馳背著鹿桃，一步步地往前走。
他的雙手微微緊縮，加重了幾分力度。
兩人的肌膚相觸，溫熱的體溫將她包裹住，令她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安全感，踏實、溫暖、舒適。
就連往日回憶突然攻擊她帶來的那種不安與惶恐，也漸漸消散不見。
鹿桃趴在許星馳的後背，心像懸著的巨石終於落到地上，得到放松解脫。
然而她回到家後，看到自己今天的直播數據，整顆心又吊了起來，七上八下。
今天她完成了滑翔傘挑戰，但直播中途有好多人退出，流失了許多流量。
得了。
這單又打水漂，白折騰了。
鹿桃坐在房間的飄窗前，望著窗外落下的細雨，滿臉的郁郁寡歡。
肉骨頭躺在她的身邊，伸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，像是在為鹿桃舔舐輕撫傷口。
鹿桃受傷的心靈治愈了幾分。
但深夜難耐，她躺到床上輾轉反側，花了好長時間才睡著，但依舊睡得不踏實。
那夜，闃靜的屋內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，有人悄悄地點上薰衣草的香薰。
空氣中縈繞起暗香，令她漸漸沈睡過去。
—
經歷了“滑翔傘直播”的滑鐵盧後，鹿桃身心俱疲，隔天依舊提不起勁兒。
她思考過後，決定休整一天再好好直播。
為了避免直播間的觀眾們等待，鹿桃決定上直播說一聲今天停播的事情。
她穿著奶白色的居家服，坐在自己房間的絲絨沙發上，登上了手機的直播界面。
開播的那一刻，鹿桃正想著措辭，彈幕卻陸陸續續地刷起評論，很是熱鬧。
[臥槽，桃子今天居然素顏出鏡！]
[啊啊啊啊美女貼貼~]
[桃子寶貝的素顏好漂亮，嗚嗚嗚我的夢中老婆。]
[純天然美少女誰不愛呢！]
[寶貝太好看了，親一個！（尖叫）（扭曲）（激動地爬行）]
鹿桃看了眼彈幕，這才想起今天自己頭暈目眩，精神懨懨，竟連妝都忘了化。
手機前置鏡頭裏的她皮膚冷白瑩潤，眉眼如畫，未施半點脂粉。
但仿若嬌花弱柳，平添了一種病美人獨有的脆弱感，我見猶憐。
鹿桃抿抿唇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今天沒有化妝，身體也不太舒服，沒法繼續跟大家直播，明天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態……”
她還沒說完，就看見彈幕裏的話題突然拐了十八個彎，畫風驟變。
[欸，是我眼花了嗎？我怎麽看到了許星馳？]
[是馳神！！]
[媽耶，看個直播居然能看見我老公？？？]
鹿桃看著彈幕裏滿屏都是“許星馳”的名字。
她瞪大雙眼，整個人懵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鹿桃：哦豁，被發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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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一口一個老婆◎
鹿桃沒想到會在茶餐廳遇見許星馳。
她的眼裏劃過驚詫與猶疑，走到許星馳的面前。
“你今天不是要去錄音棚嗎，怎麽會來這兒？”
“來取點東西。”許星馳摸了下鼻尖，細長的眼睫低垂，壓下眸底的幽晦情緒。
他提起那袋禮服盒子，朝周淮煦打了聲招呼：“走了。”
臨走前，他深深地看了鹿桃一眼，旋即轉身離開。
鹿桃用鼻音輕哼了聲，小樣兒，裝什麽酷。
她又不會誤會他是來找自己的。
鹿桃看了眼腕上的手表，眼見直播時間就快開始，趕緊跟周淮煦要了個移動充電器，火急火燎地跑回包間。
周淮煦看著他倆背道而行的身影，無奈地搖頭淺笑。
單身的他實在搞不懂這對小夫妻的獨特情趣。
五分鐘後，鹿桃坐在屋內給自己日常用的手機充上電，然後拿起直播專用的手機，打開前置攝像頭，將其架好位置，按下開播鍵。
手機界面右上角的直播在線人數開始往上漲，消息也隨之彈了出來。
用戶“GOGO辛果”進入直播間。
用戶“柴柴”進入直播間。
……
鹿桃在一串ID裏看到了“GOGO辛果”的名字。
這個ID她很眼熟，是當初和她進行一日約會的盲人小哥哥的賬號。
他每次都會準時蹲點，第一個來到鹿桃的直播間。
鹿桃對著鏡頭揮揮手，微笑著打招呼。
“哈嘍大家好，我是愛吃桃的桃子醬。今天的解憂直播間開啟聊天模式，大家暢所欲言，有什麽話都可以跟我說。”
“如果有特別的心願，也可以私信我報名參加解憂直播活動，很高興為大家服務！”
曾被鹿桃服務過的盲人小哥哥率先刷起彈幕，客戶體驗評價說來就來。
GOGO辛果：[桃子，謝謝你那天的陪伴和鼓勵，我已經開始積極覆診，過段時間就要做眼部手術了。]
鹿桃的眼睛亮了亮：“太好了！我相信你的狗狗‘辛果’在天有靈也會保佑你健康平安，手術順利！加油！”
她握起雙拳做出加油打氣的動作，看起來嬌俏可愛。
直播間裏除了盲人小哥哥之外，大多是之前看過解憂直播間的老熟人。
很快，彈幕裏滾動起祝福小哥哥的話語。
在這一片祝福聲中，一條言辭不同的彈幕就躍進鹿桃的眼簾。
[小姐姐長得好漂亮啊，怎麽看的人不多。]
鹿桃看了眼右上角直播在線的人數，僅有387個人觀看。
她的心裏生出點失落與無奈，但仍噙著嘴角，禮貌營業。
鏡頭裏的她皮膚白皙水嫩，圓潤的鵝蛋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。
今天她特地畫了一個清透精致的妝容，將濾鏡開到最小。
雖然鹿桃不是那種很吸睛的明艷掛大美人，但她的五官柔和，眉眼清純秀麗，看起來又乖又甜，自帶一種純粹的少女氣息，讓人看著很舒服。
和直播平臺裏那些頂著厚厚的濾鏡，磨了好幾層皮都快把畫面磨糊的“美女主播”截然不同，很有辨識度。
[好久沒看見這麽乖甜的美少女了，沖沖沖！小姐姐快點火！]
[是我喜歡的甜妹，沾沾甜氣~]
[甜分超標，桃子太可愛啦！]
網友們紛紛為鹿桃吹起彩虹屁。
在滿屏的彈幕裏，有個ID為“一刀”的網友引起了大夥的註意。
[老婆好美啊，你今年多大了？]
[親親老婆，老婆能不能展示下才藝？我看別的主播都是唱歌跳舞，你也跳個舞吧。]
[最近有個性感女團舞，老婆跳的話肯定絕美！愛你愛你！]
這個“一刀”的網友連刷了好多條彈幕，禮物也連番轟炸，惹得滿屏的絢爛特效齊飛。
[用戶一刀送出禮花筒X1]
[用戶一刀送出火箭X1]
[用戶一刀送出嘉年華X1]
這一通禮物砸下來，一刀瞬間變成了直播間打賞榜單的第一位，其他網友都驚呆了。
[哇塞！榜一大哥給力啊！！]
[小姐姐跳一個！跳一個！]
[蕪湖~在線蹲一個女團舞，好想看~~]
既然大家的熱情這麽高漲，人家榜一大哥又點名了這段舞蹈，那她就試試吧。
鹿桃想了想，拿起日常用的那臺手機。
“你們等等我，我沒看過那段舞蹈視頻，我學一下。”
鹿桃以前練過芭蕾舞，有一定的舞蹈基礎。
原以為自己跳段女團舞應該不成問題，但當她看完整段舞蹈視頻後，鹿桃的細眉卻越擰越深。
“那個……這段舞蹈有點擦邊啊。我怕待會兒被封號，要不咱換一個？”
這段舞蹈又是掀裙子又是托.胸、扭屁股，暗示意味明顯。
擦邊都快擦出外太空了。
一刀：[可以的，人家女團跳都沒事，你放心跳！]
鹿桃扯了扯額角。
人家是國外的女團，開放尺度跟他們這兒不太一樣。
好像看出了她的為難，彈幕區裏開始彈出不同的聲音。
GOGO辛果：[既然這段舞蹈不合適，桃子就做自己喜歡的事吧。唱唱歌聊聊天都行，我們陪著你。]
有了他的發聲，部分理智友好的網友也紛紛應和。
這讓榜一大哥很不服氣，直接朝盲人小哥哥開懟。
一刀：[你一個瞎子沒法看舞蹈就不讓別人看，算怎麽回事！]
他說話很沖，有些網友看不下去了，彈幕區裏頓時分成兩派吵了起來。
有的為盲人小哥哥鳴不平，還有的純粹想看美女跳舞，堅持要鹿桃跳一段。
直播間裏彌漫著戰場般的硝煙，搞得烏煙瘴氣。
下一秒，硝煙忽地散盡，取而代之的是滿屏絢爛的特效。
[用戶AAA水果糖直銷送出嘉年華X5]
一個陌生的ID闖進眾人的視線，伴隨屏幕裏的動畫乍現，直播間轟然爆了。
單價三千元的嘉年華禮物竟然一下子砸了五個，瞬間破萬，簡直大手筆啊。
[臥槽！A總好牛！！]
[A總賣什麽水果糖這麽掙錢，我也想轉行了（流口水）]
[我滴天，我就離開了下，榜一大哥易主了？？？！]
[AAA水果糖直銷，果然很A！！！]
此時距離茶餐廳兩公裏以外，銀灰色的保姆車在馬路上疾馳。
許星馳坐在車廂後座，刷著手機，面色冷然。
他的手機界面正映現著鹿桃的直播間。
個人賬號上赫然寫著“AAA水果糖直銷”。
這個ID源於許星馳剛火那會兒，他在家裏發了一條營業微博。
彼時鹿桃蹭到他的身邊，好奇地問他有沒有小號。
一聽他說沒有，鹿桃搖頭感慨。
“要是我火了，我就取一個爛大街的馬甲。大隱隱於市，快樂沖浪，這樣人生能增加很多樂趣！”
從那天起，許星馳在所有平臺上的馬甲都叫做——AAA水果糖直銷。
他剛才在鹿桃所在的直播平臺新註冊了這個小號，點進直播間就看見這群人在攛掇鹿桃跳性感女團舞。
特別是那個叫一刀的網友，一口一個地喊鹿桃作“老婆”。
猥瑣得不行，讓人很不爽。
許星馳大手一揮，點了五個嘉年華禮物砸過去，眼睛都沒眨一下，將那個猥瑣男倏地從榜一的位置踢了下去。
因為他的到來，直播間的氣氛變得更加熱烈。
勒勒零：[哇塞，A總好有排面。]
蘇了個酥：[這是想讓小姐姐唱歌還是跳舞？！]
一刀：[我看了他的簡介也是個男的，看來和我志同道合，都是愛美女的主兒哈哈哈哈。]
許星馳扯了扯額角，誰跟他志同道合。
他修長冷白的指節在手機屏幕上敲了敲。
AAA水果糖直銷：[就聊天。]
鹿桃看著這位新金主的ID，感覺“AAA水果糖直銷”的賬號名上都籠罩著天使的光環，熠熠生輝。
這就是老天爺派給她的救星啊！
鹿桃眉眼彎彎：“謝謝AAA水果糖直銷送的禮物，那我就應榜一大哥的要求，繼續跟大家聊會兒天吧。”
她陪網友們聊天侃地，半晌給大家即興講一個故事。
“話說——色即是空，空即是色。傳聞天竺國來了一位明凈法師……”
人家讓她跳性感女團舞，她倒送給他們一段佛經故事。
這機靈勁兒，不愧是她。
許星馳看著直播畫面裏的鹿桃，唇角不自覺地往上揚。
他的助理昆坤透過後視鏡悄悄地看向許星馳，眼瞳振動。
好家夥，他從沒見他家祖宗笑得這麽開心過。
上次許星馳奪得了國內各歌手獎項的大滿貫，神情都沒像現在這麽愉悅過。
昆坤一邊好奇他在看什麽搞笑視頻，一邊試探性地喚了他兩聲。
“馳哥……”
許星馳半晌才回過神來，摘下耳機，聽到昆坤的問話。
“我們現在去錄音棚嗎？”
“嗯，你把我媽要的東西送到她那兒，順路載我去錄音棚。”
“欸。”昆坤應了一聲，繼續認真開車。
當天下午，許星馳為了籌備新專輯，窩在錄音棚裏熬了個通宵，傍晚也沒回家。
而鹿桃這夜通宵達旦地想法子，為了打贏賭約絞盡腦汁，連做夢都在想著該如何更好地運營好自己的直播賬號。
兩天後，鹿桃接了一個解憂直播間的新單子。
這位金主客戶是個身材瘦弱的大學生，他為了證明自己的體魄和膽量，和同學打賭去做極限運動。
但事後他卻後悔犯慫了。
騎虎難下間，男生找上了鹿桃，希望她能陪自己去體驗“山頂滑翔傘”的運動。
這樣他不僅能有人陪同，給他壯膽，還能借著直播讓他的同學和廣大網友都看見他的實際行動。
鹿桃接了他的單子後，約好這周末去山上體驗滑翔傘運動。
她穿上輕便舒適的運動風短衣短裙，腳蹬一雙白色球鞋，像極了運動品牌裏青春靚麗的代言人。
鹿桃陪著男生一起來到濱城市郊的礐石山風景區。
她的弟弟鹿檸緊跟在他們的身邊，幫忙拿手機直播。
他們三人攀上石階，向著山頂的滑翔傘基地一路邁進。
鹿桃對著鹿檸的手機鏡頭進行實時直播，一雙柳葉眉笑得彎成月牙兒。
“大家覺得我們今天能夠成功地挑戰滑翔傘飛行嗎？覺得可以的朋友扣1，覺得不行的扣2。”
[1111]
[2吧。]
[emmm……是男人不能說自己不行，但是甜妹的話，行不行都可以！]
[寶貝記得做好安全措施！！（親媽式吶喊）]
彈幕裏猜哪種的都有，大夥開始期待這場滑翔傘挑戰，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也逐漸上漲。
片刻後，鹿桃氣喘籲籲地爬到半山腰。
她的額上涔出薄薄的細汗，山風吹拂而過，泛起了一陣涼意。
明明盛夏的天氣悶熱，站在這兒吹著山風能讓人神清氣爽。
但鹿桃瞥見不遠處的一幕時，猶如冬天兜頭吹來了一陣凜冽的寒風，令她身心震悚。
這處氣候宜人，景觀很美，放眼望去能看見層巒疊嶂的山林與藍天白雲交匯的美景。
近年來，有不少游客愛在這兒露營。
成排的帳篷被風吹得鼓鼓脹脹，鹿桃的腦海裏閃過某些記憶中的畫面。
她的呼吸停滯一秒，心臟像被一只手攥緊，絞得她生疼，頓時喘不過氣來。
鹿檸看見不遠處的帳篷，眼瞳也緊縮了下。
他很快察覺出鹿桃的不適，急匆匆地跑到她的面前。
鹿檸用只有她能聽清的音量，關切地問：姐，你沒事吧？要不我們不錄了。”
鹿桃吃力地搖搖頭，單手握住山上的欄桿，支撐著自己的身體。
直播間裏的彈幕不斷。
[看來桃子已經累了。]
[女孩子就是女孩子，體力太差了，這才爬到半山腰就沒力氣，這才哪到哪啊。]
[再走一段就快到滑翔傘基地了，她估計是害怕了哈哈哈。]
[就這膽量和體力，玩不了滑翔傘的。]
[啊這……我剛剛還扣了1，看來猜廢了。]
[嘖，沒什麽好看的，走了走了。]
同行的瘦弱男生見鹿桃腿軟無力，一副難受的模樣，不禁撓撓頭，聲音低而怯。
“你沒事吧？”
“沒事。”
“其實……我也有點害怕，要不我們還是不去玩滑翔傘了吧。”
鹿桃見他想臨陣脫逃，眉心微擰：“你不是想證明給那些人看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證明自己不像他們說的那樣，你可以做成任何想做的事情。”
鹿桃是為了更好地直播，而他是為了證明自己。
如果就這麽半途而廢，那當初的勇氣與堅持就失去了意義。
男生沈默半晌，朝鹿桃鄭重點頭。
“好，我們一起去。”
他倆一路攀上山頂，來到了滑翔傘基地。
兩人選擇了雙人滑翔傘的項目，在教練的指引下，各自穿上飛行服，系上安全背帶。
鹿桃接過鹿檸手裏的手機，連接自拍桿，開啟空中直播。
就這樣，她和同行的男生一起迎風助跑，滑翔傘被打開的那一刻，他們驀地飛向空中。
[哇塞，看起來好爽啊！]
[他們做到了！！！]
[救命，只有我覺得桃子的表情看起來像在經受一場死亡洗禮嗎？]
[我也覺得QAQ]
偌大的滑翔傘在空中持續飛翔了十分鐘，最後平穩地降落。
那一刻，鹿桃的雙腿落地，臉色卻泛起幾近病態的白。
她強撐著精神，對著手機鏡頭，說出了結束語。
“今天就到這兒了，明天同一時間，我們再見。”
直到下播，她終於卸下渾身的力氣，雙腿發軟，差點跌倒在地。
倏忽，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搭上她的胳膊，將她堪堪扶穩。
鹿桃擡起眸子，登時撞上一雙幽深沈遂的眼睛。
來人戴著口罩和鴨舌帽，遮了大半張臉，但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映著她的身影，分外熟悉。
是許星馳。
鹿桃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今天許星馳參加完商務活動，記起鹿桃今天有直播便登上去看一看。
沒曾想，他竟看到畫面裏那一排排帳篷和鹿桃蒼白的面容。
預感不好的他立刻乘坐保姆車，疾馳趕到礐石山風景區。
可當他來到這兒時，鹿桃早已上了滑翔傘。
“你不要命了？！”
許星馳望著鹿桃泛白的臉頰，眼神微微迷離，好似風一吹就快倒下。
許星馳的眉峰緊蹙，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寒氣。
鹿桃已經很久沒見他這麽生氣了。
她勉力地牽起嘴角：“沒事，我就是玩了個滑翔傘。”
她定定地看了眼許星馳，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“我……寫歌沒靈感，上山走走。”
許星馳不想提及帳篷的事情，怕再次勾起她的回憶。
鹿桃這會兒精神狀態不佳，只覺得頭重腳輕，身體沒了力氣，實在顧不上去猜許星馳話裏的真偽。
她腳步虛浮地往前走一步，軟趴趴的身體還未再挪動，手腕就被人拽住，天旋地轉間驀地被人背上了身。
鹿桃趴在許星馳結實挺闊的後背上，雙手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脖頸。
許星馳的喉結滾動了下，嗓音低沈：“你別動，我送你下山。”
正巧此時，鹿檸送了那個瘦弱的男生離開。
他收取了那人的費用傭金後，跑到許星馳和鹿桃的面前，被眼前的架勢嚇了一跳。
鹿桃的臉頰微微泛紅，朝許星馳囁嚅：“你讓鹿檸背我吧。”
不知怎的，她被他背著，莫名有些不自在。
許星馳的眸色暗淡一瞬：“我是你老公，還是他是？”
鹿檸的眼珠子轉了轉，很有眼力價地擺擺手：“我可不背啊！我還在長身體呢。”
正在讀高二的他還是個寶寶。
鹿桃語塞，聽見許星馳的嗓音響在她的耳邊，伴著微風透出一絲柔意。
“我口袋裏有糖，你吃一顆，補充糖分。”
鹿桃“哦”了一聲，伸手摸進他的衣兜，從裏面摸出一顆水果糖，是桃子味的。
鹿檸嘿嘿一笑：“還是姐夫對我姐最好了，每次身上都帶著她愛吃的糖！”
鹿桃的耳尖泛起彤雲，鼓鼓嘴道：“他身上除了水果糖，還有奶糖、棒棒糖，各種糖都有。”
從上高中起，許星馳的身上就會帶著各種糖果。
每次鹿桃想吃糖了就會搜刮他的。他哪是為了她所準備，明明是他自己嘴饞。
鹿檸無奈地搖頭，心想像他姐這樣的鋼鐵直女，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開竅。
委屈他家姐夫了……
許星馳背著鹿桃，一步步地往前走。
他的雙手微微緊縮，加重了幾分力度。
兩人的肌膚相觸，溫熱的體溫將她包裹住，令她感受到一種難言的安全感，踏實、溫暖、舒適。
就連往日回憶突然攻擊她帶來的那種不安與惶恐，也漸漸消散不見。
鹿桃趴在許星馳的後背，心像懸著的巨石終於落到地上，得到放松解脫。
然而她回到家後，看到自己今天的直播數據，整顆心又吊了起來，七上八下。
今天她完成了滑翔傘挑戰，但直播中途有好多人退出，流失了許多流量。
得了。
這單又打水漂，白折騰了。
鹿桃坐在房間的飄窗前，望著窗外落下的細雨，滿臉的郁郁寡歡。
肉骨頭躺在她的身邊，伸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，像是在為鹿桃舔舐輕撫傷口。
鹿桃受傷的心靈治愈了幾分。
但深夜難耐，她躺到床上輾轉反側，花了好長時間才睡著，但依舊睡得不踏實。
那夜，闃靜的屋內響起了細微的腳步聲，有人悄悄地點上薰衣草的香薰。
空氣中縈繞起暗香，令她漸漸沈睡過去。
—
經歷了“滑翔傘直播”的滑鐵盧後，鹿桃身心俱疲，隔天依舊提不起勁兒。
她思考過後，決定休整一天再好好直播。
為了避免直播間的觀眾們等待，鹿桃決定上直播說一聲今天停播的事情。
她穿著奶白色的居家服，坐在自己房間的絲絨沙發上，登上了手機的直播界面。
開播的那一刻，鹿桃正想著措辭，彈幕卻陸陸續續地刷起評論，很是熱鬧。
[臥槽，桃子今天居然素顏出鏡！]
[啊啊啊啊美女貼貼~]
[桃子寶貝的素顏好漂亮，嗚嗚嗚我的夢中老婆。]
[純天然美少女誰不愛呢！]
[寶貝太好看了，親一個！（尖叫）（扭曲）（激動地爬行）]
鹿桃看了眼彈幕，這才想起今天自己頭暈目眩，精神懨懨，竟連妝都忘了化。
手機前置鏡頭裏的她皮膚冷白瑩潤，眉眼如畫，未施半點脂粉。
但仿若嬌花弱柳，平添了一種病美人獨有的脆弱感，我見猶憐。
鹿桃抿抿唇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今天沒有化妝，身體也不太舒服，沒法繼續跟大家直播，明天我會盡快調整好狀態……”
她還沒說完，就看見彈幕裏的話題突然拐了十八個彎，畫風驟變。
[欸，是我眼花了嗎？我怎麽看到了許星馳？]
[是馳神！！]
[媽耶，看個直播居然能看見我老公？？？]
鹿桃看著彈幕裏滿屏都是“許星馳”的名字。
她瞪大雙眼，整個人懵了。
作者有話說：
鹿桃：哦豁，被發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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